去年贸易战初起时,一位在中关村工作多年的梁宁女士,写了一篇〈一段关于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往事〉,述说内地第一次挑战外国科技企业始末。华为事件正式开启中美科技战,重温此文或仍有一定参考价值。
国产芯片历史启示
2000年到2002年间,梁女士参与了国产方舟CPU、永中Office和Linux作业系统的工作。2001年方舟1号出世,获媒体称为「改写了中国『无芯』的历史」,内地终于有第一块自己设计的CPU了(虽然还是靠外国机器生产)。
其时团队想製作出自己的CPU+Linux系统,以绕过Wintel架构(Windows+Intel)。因为Wintel就是当时所有电脑的顶层(虽然现在也是),人们只能在它既定框架里开发,团队要做的,就是造出国产的核心框架。
核心框架为何难做?因为Intel手持大量核心技术专利,几乎把x86体系相关专利都注册了,并有庞大的律师团队,应付任何法律纠纷。x86之路不好走,唯有走RISC结构,做嵌入式,绕开x86体系。
但Wintel创造的不只产品,还有行业制式。其时团队找国内每一家大公司的总工程师,对话都是以下这样:
「我们有自己研发的CPU,还有SOC,可以帮你们更灵活地定义你们产品的性能和体积。」
对方:「哎呀,对不起。我们没能力基于一块CPU开发产品原型。都是Intel做好公板,我们基于他们的公板再开发。」
Wintel架构难扭转
对啊,那时全世界大学教的、大企业用的,全都是Intel制式。凭什麽别人要放弃用惯用熟的,改用你开发、不知功能如何、但肯定用不惯手的新制式?
更绝的是微软。团体开发的Linux Office,包括Red Office、永中、WPS,与微软的Word文档格式不兼容。别人发给你的Word打不开,你发给别人的文件也打不开。这可不是说笑的。
结果是用户怨声载道,纷纷要求换回Wintel;即绕得过Intel,却跨不过微软。过去十馀年,内地用的仍是Wintel。
长于应用 硬件逊色
华为今次被封杀,处境有些困难,如不用Android系统(美国公司制式),难道用iOS(也是美国公司制式)?ARM(获日本公司併购的英国公司)佔了手机晶片市场九成多,又如何绕过去?
外国科技业有这麽多好处,中国科技业的长处又在哪里?在学习、改良和应用。外国有ICQ,我们有QQ,甚至打败MSN,然后再弄出个WeChat;内地网购和支付行业的渗透率也领先全球。
在应用创新,内地绝不输给外国,但在硬件和制式领域,跟国际水平仍有距离。国产技术不只要有好的应用,还要有好的硬件和创造制式的能力。平手也不够,定要做得比别人好才可以。
在正式追抵之前,科技上宜行的,大概仍是「君子报仇」之策。内地软件或应用类的科技股份问题不大(反正做本土市场已够),但电讯设备股、手机零件股份的投资价值,则宜再三审视思考了。
笔者为证监会9号业务持牌人,持有微软股份。